那是在高中时代。
那时我有一个好朋友,叫焱。从报到的第一天起,她就被安排成了我的同桌。焱在初中时曾是大名鼎鼎的才女,然而,我发现这个才女是那么的不开心。每次我们班那个外号叫“万人迷”的男生说话或从焱身边走过,焱都非常紧张。每天早上,焱总是眼巴巴望着教室的门,直到“万人迷”像旋风一样冲进教室,焱的呼吸才均匀起来。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地关注着这事,这在我看来十分不可思议,我们班的男生和女生关系一直不好。
终于有一天焱把我约到她家,告诉我她和他的故事。故事到底是否动人,如何曲折我现在一点也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当时我很严肃,在我看来爱情是个太严肃的问题,如果我要是笑,就是不尊重焱,就不是她的好朋友。我记得她最后问我,她该怎么做时,我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那样一个才女来问我怎么办,这让我不知所措,又有些沾沾自喜。
那之后,我一直对“万人迷”横眉冷对。我觉得我是焱的朋友,骗了焱的人就是我的仇人。于是,到早上,我就和焱一起望着门外,只不过我是皱着眉的,而焱是焦虑的。
这样有一年吧,很有趣。因为我第一次开始关注一个男生。在开始对他的愤怒的注视中,我渐渐忘了初衷。我发现这个男生其实很可爱。个子很高,外表英俊,有着不同一般男生的气质。而我每天没有看见他来,竟然也会觉得少了什么。那时我只是以为我是多么地讨厌他才会如此关心他。
高二的一天,我孤独骑车回家,后面突然冒出一个男声:怎么就一个人?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万人迷”。我心跳不已,鬼鬼祟祟,总觉得我对他的仇恨被他发现了,他一定会对我报复的。于是就只敢笑了笑。后来,他对我说,我这一笑,让他突然之间有一种保护我的欲望,因为他从没有看见过谁的笑有如此的凄楚。
那天他送我回了家。我发现原来他并不讨厌。
后来,就开始了我那段只好了3个月、却痛苦了1年的爱情……我承认我是个很虚荣的人,“万人迷”的英俊到底还是迷倒了我,虽然我以为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要在一起,就美得不行。我们小心翼翼地拉着对方的手,但是身体却永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们去一些热闹的地方。我们每次被人流冲到一起,我的脸就热得厉害,心跳个不停,既离他近些,又怕得要命,于是就使出吃奶的劲和人群做着斗争。有一天,他就在那种时候一下子将我搂近,我吓得突然惊叫,人潮突然不动了,很多人都在看着我们,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而他松开了拉我的手,突然离我远去,我木在当地,不知所措。
第二天上学看到他一脸的阴沉,我几次鼓足勇气道歉,却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第三天放学,他来找我,约我到小月河散步。我答应了。
我们坐在草地上漫无目的地说着话,他问我那天怎么了。我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低下头,手指发狠地揪着身边的草。他突然叹了口气,就在我抬头望他的时候,他低下头来吻我。我一把把他推开,他呆立在当地。我就那么看着他,看着他的眼光从愤怒到平静。他问我为什么?我始终没有说,我不知道怎么说,因为在那时的我看来,如果两个人要是接了吻就是不贞洁的象征,我羞于开口,只能不说话。他看了我很久,最后说:“你真是个小孩子。”
那以后我们仍然小心翼翼地拉着手,我也每次都拒绝他想吻我的要求。虽然我们从没有争吵过,我却觉得他离我好遥远,但是年轻的我始终单纯地认为爱情就是那样,因为男孩子和女孩子不同嘛。
期末考试了,我考得很糟,他却考得依旧那么好。
考完试那些天,我受到了父母的严厉批评。而他也没有来找过我。我的情绪一落千丈。
7月15日,他在我家的窗外大声喊着我们共同认识的一个同学的名字。这个把戏我们用了很多次。那天他对我说,我在班里排在45名,太差了,他觉得是他影响了我,他不希望我考不上大学。我哭了,哭了好久,并且一个劲儿地保证我一定不会再考这么差了。可是他毫不让步,最终把哭哭啼啼的我送回了家。
我和他再没有单独见过面。焱为了我抢走了她的心上人,谣说我是怎积虑。以前是我和他共同面对,我又在甜蜜之中,没有觉得这是个问题。当我什么也没有得到的时候,我每天总要看到那些意嘲笑的脸。有几次,从焱面前走过,听她对她身边的朋友说:“还以为自己有什么呢,还不是让别人甩了?”我伤心不已,却只好将头抬得高高的,不让眼泪流下来。
而他,我是最见到的,可是我们不可能不见。他每天照样阳光似的走进来,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而我却像是躲在仓库里的老鼠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阳光才能照到我的身上。我每日魂不守舍,如行尸走肉一般。上学成了我最大的痛苦,我盼着高考快快到来,就好像一个最虔诚的教徒。
多年以后,在一次同学聚会上我见到了他。他这时已经是孩子的父亲了。我笑问他,当初为什么那样对我。他说,其实你明白的,你几次拒绝我,让我伤透了心。学习的事其实只是个借口。我望着他那张依旧英俊的脸,真想明白当初我为什么会爱上他。(飘雪/中青在线专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