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我。
男和女。
在网易那间著名的聊天室,我们相遇了。从闲聊,到海聊,到深聊,到谈心,到倾诉……原本拒绝网恋排斥网恋的两个人,最终竟然和众多网虫一样,遭遇网恋,在这个看不见的网中喜悦着,落泪着,欣慰着,感伤着,激动着,索然着……我们落在了网中,我们遇见了——爱情。
很多时候,我坐在冰冷的电脑前,试图回忆我们在网上说过的话语,可是一切徒劳。当网潮退去时,在记忆的沙滩上,只留下那一次次清晰的告别画面。
最初的告别非常地简单。他打出一行字:“我要去吃饭了,饿了”“我也饿了,我去吃肯德鸡”“给我带一份呀”他开着玩笑。
“行啊,待会儿发碗鸡汤到你的邮箱里,等着吧。白白”我顾不上看他的回答,已经快速关机,出门,因为饥饿难耐呢。
第五次聊天告别时,他说:“先聊这儿吧,手头还有一个方案要写呢,我要做事去了。”“同行同行,搭个顺风车好不好?”我建议到。
“好,我数3,2,1,你会不会跳车呀?”他作怀疑状。
“没问题”在他的倒计时中,我感觉自己仿佛真地跳上了车后座呢。
“哇,够重的。真是个胖丫头,呵呵”屏上的他打出这行字。
“嘻嘻,少废话。快走吧。”我在电脑这一头用鼠标轻点“离开”时,开心地笑了,为两人之间这种不谋而合的幽默笑了。
第十次聊天告别时,我说:“今天公司的破事太多,累死我了,不多聊了。”“你早点休息吧。我送你,看着你走,呵呵”“好”我点了“离开”,下了线,我能感觉到我离去的背影上,有他温暖的目光和笑意。
第十五次聊天告别时,他说:“这两天胃病又犯了,很难受。本只想上网来看看你就走,可没想到一聊就聊了三个半小时。呵呵。”“嘻嘻,真不知哪来的这么多话说”“是啊,不管有聊还是无聊的话题都能在这个网上笑个半天”他说道:“和你聊天真是很开心,你是我在网上遇见的最好的聊天对手,真的。”“你也是”“从前我是说走就走的,现在想和你说告别越来越难了,呵呵。”这一次我们无法说告别了,说好再说最后一句就下线,可是下不了,直到过了晚饭时间,过了焦点访谈直到晚间体育报道后我终于咬着牙“异常断线”。
第二十五次聊天告别时,他说:“只能和你再聊十分钟了,晚上要去参加AMEY的生日PARTY呢!”“迟到一会儿有什么呀,让她等着嘛。”我忽然很任性起来。
“那不行,她会生气的。”“让她生气好了。”“今天你怎么了,呵呵”是啊,今天我怎么了,怎么心里有种莫明的酸意。
“是不是在吃醋哪?她是我大学最要好哥们儿的小妹,人家川妹子人一个在这儿也不容易呢。再说了她和我们公司的小吴正拍拖呢,他们俩管我叫大哥啊。别多心了,嗯?”他一口气在屏上敲出一大串字。
顿时,我心里如释重负,可还是在嘴硬着:“谁多心呀?谁吃醋呀?谁要你解释这么多?你烦不烦哪?”“呵呵,欲盖弥彰呀你。”紧接着,他又打出了一句话:“你若是在北京就好了,真希望你就是我的女朋友。小吴他们会管你叫大嫂呢。呵呵。”“去你的吧,美死你了,作梦!”嘴上这么说,心里还真有点糖的味道。
“说实话,我还真作过这个梦呢。好了,真要走了,开心点!白了”“白”这一次我目送他下了线,我有点舍不得点那个“离开”了。
第三十五次在网上遇见他,他说:“这会儿一上来就得下线了”“为什么”“今天开了一上午的会到这会儿还没结束,可是想你非常非常想你,就抽空出来看你一下。”“怎么就猜得到这时候我会在网上呢?”“感觉到的,心里感觉到你在。好,我得进去了。别生气啊。再见。”屏上他用了“轻轻地吻了对象一下”的表情。
望着那行淡蓝的字,我的脸红了。
第四十五次聊天告别时,他说:“来北京吧,我想娶你。答应我?”我沉默。心中很痛,很痛的感觉弥漫开来,屏上的字在湿开了,飘开了……“在不在?为什么不说话?不想说?如果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别这样沉默,好吗?”“不,我愿意回答”我深深吸了口气,冰凉的指尖一个字一个字按下:“太迟了。假若我们的相遇能够早一点该多好!可是生活没有假设。”这时,聊天室里有人又在疯狂地刷屏,大段大段重复的废话占据分隔了我和他的空间。我只能看到他在很远的地方说:“我明白。我了解。但是仍想说,遇见你的这一刻我知道是爱情。”我的手指不听使唤了,我想说话,可是不知按下哪个键了,对话框提示操作失误将关闭系统。“错了吗,难道这一刻电脑竟也知有一种相逢是美丽的错吗?”我心乱了,我没来得及和他说再见,我就掉线了,如坠入深深的崖底。那一整晚我的脑海中只有“相见恨晚”这四个字。
第六十次聊天告别时,我说:“我无法摆脱遇见你的感觉,你知道是什么吗?”“痛并快乐着”“是。现在痛远远超出快乐了。在温情和激情中我无力去比较比选择,你和他在我心中一样重。无法取舍,只有告别。”“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终于来了。虽然放走你我痛极,但是也只有放手是最好的决定。我不想你在无奈中失去往日的笑容。”“我已经快乐不起来了”“答应我,象从前一样做那个会笑的女孩子,否则我也不会开心的。听话,嗯?”我的泪水终于落下,在键上四下溅开。
然后我们在线上长时间地无语,默默地凝视着,在相对的视线里,谁都试图想抓住什么,一切却是如此地漂渺,能抓住什么呢?最想握住的的是彼此的手,可是永远无法相牵。这一次我们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了。
匆匆的日子水一般流着,我克制自己,不再上网易,上那间聊天室。今天,忽然很想再去看看那间聊天室。于是登陆了进屋了,上下扫了一下在线列表,这里边新名层出不穷,让人有恍若隔世之感。呵呵,一时间真有点不知身在何处呢。没一个人认识的,我静静地坐在一隅,看聊天室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有热情的陌生网友在和我打招呼,我也说你好你好大家好。然后看他们说着笑着去了。
孤独地坐在人潮汹涌的聊天室里,可是不知为什么却不觉寂寞。发了一会儿呆,正想下线,屏上跳出一句悄悄话:“笑一笑,开心点。”倏地,心底深处那块最柔软的地方轻轻疼了一下。
“是你吗”我敲下了三个字。
“保重。”这个没有名字只有代号GUEST5693833说完就离开聊天室了。我来不及追上他的背影。
可我知道是他,我的直觉告诉我是他,一定是他。
在网易说告别的第三十天,这一刻,我们以自己的方式守望彼此,怀念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