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天蝎座的男子,在我开始慢慢长大的时候。虽然我拥有蝎子般极端的个性,可是我依然在迷茫和痛苦中徘徊流浪,期冀寻找一个可以让孤傲的蝎子栖息的家园。
我时常以为孤僻般如我的人不可能拥有常人般平淡庸俗的爱情,在我的词典中,我总是把自己的爱情描绘得轰轰烈烈,如同森林般残酷的大火,虽然蝎子是不可能在熊熊烈火中永生的,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同样属于天蝎座的她出现之后才开始发生变化,惊人的变化,仿佛一个永远都不可解脱的劫数。
那是初夏的夜晚,我从高二走向高三,正在现实和未来中尽力挣扎企图摆脱从而寻找完全的解脱。我蜷缩在明亮教室的孤单角落里读着罗素的《西方哲学史》,感受其中我不能理解的独特语言魅力,想象在与这个世界隔离的神秘空间中展示特立独行激情却又茫然的自我。
一阵风铃般的清爽笑声突然响起在耳边,我的心不禁一动,有种发乎情感的声音告诉我:爱情来了。在我迷惘孤独的时候。我轻轻地抬起头,举手拂过额前的发丝,眼前出现一个清纯的背影,白色碎花的连衣裙衬着瀑布般乌黑亮丽的长发,我的心咚、咚、咚地跳着,早已远离我而去紧张充斥着我所有的情感,我在刹那间陷入温柔甜蜜的陷阱,不能自拔,也不愿自拔。
我一直以为自己摆脱了爱情,摆脱了所有的情感。孤独的我没有同龄人拥有的真挚友情,甜蜜爱情甚至暖人的亲情。柏拉图借蒂迈欧这样解释人的灵魂:一种是不朽的,一种是有朽的。有朽的灵魂要服从可怕的不可抗拒的情感,——首先是快乐,那对罪恶是最大的刺激,其次是痛苦,那会妨碍善良,还有粗暴与恐惧这两个愚蠢的参谋,还有难以平息的盛怒以及容易引入歧途的希望,他们按照必然的法则把这些和非理性的感觉与肆无忌惮的情爱混合在一起,这样就造就了人。这段话恰如其分地描绘了时间丑陋灵魂的生活状态,而我一直认为自己的灵魂是必然的不朽,一直认为自己是创造主的神创造的,因为我排斥情感,所有的情感。
我发现自己做了,大错特错了,原来一直有一种强烈而丰富的情感蕴藏在我的心里,看似平静的内心其实早已波涛汹涌,原来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有朽的灵魂,一个有七情六欲的庸俗灵魂。
在她第一次向我微笑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人生的幸福可以如此的简单,如此的直接。闷热的夜晚,我注视着前方那个靓丽的背影,痴迷其中。能和我下盘棋吗?恬美如天籁般的声音沁人心脾,我有种醉了的感觉。我急忙收回呆滞的目光,抬起头,想微笑却又面无表情地说,可以。我忘记当时是怎么熬过那美妙的时光,只记得最后她如是说,你的棋下的真好。然后留给我一个在以后的日日夜夜索绕在脑海中的甜美微笑。我恍惚如梦中,大概人世间最美妙的事情也不过如此吧。
他成了我的女朋友,在别人诧异的目光中。
我一直以为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们爱情前进的脚步,无论谁都不能。当岁月的车轮辗过悠长的时光隧道,我仍然不肯相信她已离我而去,去的是如此的彻底,如此的凄美。那是爱情和亲情的悲哀,是两者不可兼得的残酷,在那之后我开始明白生活的艰难,因为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我,当那个美丽陷阱向我扬手的时候,我就成了另外的一个人,一个并不陌生的我因为他早已存在于我的心灵,一个有朽的庸俗灵魂。留基波如是说,没有什么是可以无端发生的,万物都是有理由的,而且是必然的。或许我在与她相遇之后的变化的本质就是一种机缘,或许我自始就应该是现在的这个样子,可是为什么在那段迷离的爱情逝去了数年之后,我的心还在痛?
又是一个孤寂的夜,秋风萧瑟,树叶凋零,眼前又浮现那个恬美的微笑,我的心猛烈抽搐,眼泪肆虐地流淌,当泪水干涸的时候,我的心开始冰冻,坚硬如初。
我又变回了以前的我,一个不朽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