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由芬芳四溢的庭园洒来。念带着一种极雅致的,若有所思的神情,微笑着说:“那么简单讲来吧。”
首先是双子。
那时,很喜欢凝视双子高谈阔论时眉飞色舞的样子,就撑着下巴静静聆听。双子说得嗓子干了,自然会停下来,看看我,然后灿烂的笑,很阳光的说“傻丫头”。然后我会和他一起笑。那时,我拿很多报刊的稿酬,不过,在双子面前,我只是听众。他说,我听。
有一天,双子问我“你今年几岁”,那是我们认识七个月零九天的事。我笑笑“也许十七吧”。双子很让人心动的笑“你也记不得了呢”。我一直记得。
后来的日子,我再也没有数过。
然后是天蝎。
天蝎看见我时,我正对着班尼路的招牌发呆,橱窗上映出我的影子。天蝎走出来,问“愿意做我的模特吗”,身后站着表情高深莫测的店主。基本上可以称作是店主吧。我注意到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于是,只扁着头微微一笑,扭身便走。后来,天蝎一直说“是你的影子与笑容蛊惑了我”,我总是轻笑不语,天蝎会露出很容易让人痴迷的迷惑的神情,然后,伏下身吻我。先是挑逗似的,最后演变为法国式的深吻。
那次,天蝎微笑着说“自从见到了你,就一直在欣赏你的笑,你究竟在笑些什么”我又笑,天蝎搂紧我,我知难以善了,轻道“笑你每时每刻都在蛊惑人心呢”天蝎也笑。
天蝎是个好猎手,我是他天罗地网捕获的猎物之一。他依照惯例的布下蝎毒,却忘了瓶子心中的水,早已成无坚可摧的冰;他依然享受着狩猎的快感,相信被蛊惑的猎物就算没有牢笼也不会逃脱,却忘了瓶子的把手是一对长了羽毛的翅膀,会向自由飞翔。
接下来是天秤。
煞见天秤时,是一个大型音乐会的首场。我坐在剧院顶层,身旁的湄一抬手,把放在膝上的一盒巧克力夹心甜点打飞出去,甜点如雨般从三楼撒到底楼正厅。金属盒子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按照万有引力向下坠去。抬着头的教养极好的人们无声地注视。我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湄,及时由包厢内探出半个身子伸手接住。灯光师那天一定吃得不少,我一直关心他是否有减薪。他把一束海蓝色的光射过来,让所有人对我行注目礼。身为乐队指挥的天秤也不例外。我一脸平静的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却感受到遥远的天秤的笑意。
在我看来,天秤是惟一一个不鄙视女人的人。这样说,是因为双子和天蝎对待冰倩夕滢枫濪泠澜玫珊汶绯凝雨荭琴灵湄渫…的态度。我不曾在天秤面前提起过,却一直难得的好奇,就像凛所说的:杰出的人通常都很无情。直到一次濪不经意间听到天秤极好的朋友提起天秤视不同的女人为各种挑战,而一旦^$#%$^$#%#(←此处马赛克处理——涟)了,便不会再有任何瓜葛,如同他的星座一般。原来,天秤已对之鄙视到连表现出来也不屑的程度了。
我一直想,瓶中坚韧决绝的冰只有狂野灼烈的火才能融化,而天秤的笑容,只是无水乙醇。我,不是点燃他的那枚火花。于是,无形间,瓶子浸在天秤左盘烧杯的乙醇中,右盘置着天秤心中的砝码。而天秤永远也不会知道也不会预料到,当左盘的物到了右盘的砝码无法衡量的时候,他就只有倾尽烧杯中的酒精,以求片刻的安适。然而情之归处,却不是凡夫俗子所能选择的。于是,刺激且无情的游戏就此结束,赢家却意外的不是他。
我是水瓶。
人们都说水瓶座的情总是最灼也最冷——从不轻易动情,一旦陷进去便万劫不复。那么很奇怪,为什么双子天蝎天秤都是非凡的人,而我又拥有了女人一再追求的对方的爱,却从未真正投入过?
念听完了微微一笑,并未立刻回答。他端起桌上萦绕着袅袅飞烟的清茗,举止优雅地略斟了一口,将茶杯置于一旁,以深沉的目光看着我,轻道:“你一直在逃。”我终于不再微笑,讶然。并非为念的话,而是念竟如此了解。念笑道:“其实,瓶中的冰,未必灼烈的火可以融化的。”念站起,走向落地窗旁,一手轻轻调弄轻盈的窗纱,沉默半晌,蓦然回首,轻道:“你所寻的情之香醇,惟有以文火慢煨一途方可求之,…”潮水般铺天盖地的阳光映在念俊逸的面容上。我已有所悟。
任谁看来,“求之……”一句皆应有下文。不过,接下来的事,却是不便讲与众人听的了。而水瓶的故事,已然交代完了。